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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9章 回殿再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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阮清綺見他便是吃撐了都這般好心情, 不免也放松了許多,索性便大膽猜了起來。

當然, 她一時也沒往深處想,便只是隨口一猜,道:“可是因為我那二妹妹與燕王之事?”

阮櫻櫻與燕王確實是在眾人面前出了一回醜,雖說在慈寧宮時已將兩人的親事暫時說定了。可依著阮修竹的性子, 自是不肯輕易認輸服軟的, 便是兩家定親,日後少不得又要一番折騰。蕭景廷一向不喜燕王以及阮家,眼見著兩邊出醜, 自然也是高興的。

然而, 蕭景廷聞言卻搖了搖頭:“不全是。”

見他這般說,阮清綺倒是越發好奇起來, 仔細想了想,才試探著問道:“是,易國公府?”

先時慈寧宮中說事,最後卻是查到了易爾蓉頭上,燕王出宮後便要去易國公府問個清楚的。可那玉棠醉又不是易爾蓉下的,按照易爾蓉這個惡毒女配的戰鬥力,當然不會替人認罪。說不得,對表兄妹到時候又要吵起來......這事說來也是可大可小, 若真就鬧得大了,惹得燕王與易國公府這個外家也生出嫌隙,燕王在京中便失了一大助力。

蕭景廷仍舊搖頭:“易國公府素來倚重燕王, 且他們府上幾房都是人丁興旺,不會為著些許小事便與燕王鬧翻的。”

阮清綺猜來猜去都猜不著關鍵,最後索性哼了一聲,撂挑子不猜了:“陛下直說便是,何必這樣打趣人?!”

說話間,阮清綺頗是不忿,揉著蕭景廷胃部的手用了點力,不知怎的滑了一下,竟是滑到了他的下腹,險些便要碰到那不該碰的了......好在,她很快便反應過來,雪白的小臉一時都漲紅了,手上發燙,忙忙的便將自己的手給收了回來,一時間都不知該說些什麽了。

蕭景廷本還閑適的坐姿似也跟著僵了僵。好在,他素來沈穩,此時臉上仍舊是淡淡的,看不出半點情緒,很快便將那點兒的不自在掩飾了過去,接口道:“這事雖未戳破,可太後還有你我皆是心知:這事是因太後以及永樂長公主而起。”

聞言,阮清綺微微點頭,並不意外:她本就知道玉棠醉之事,心下有了計較,去了慈寧宮後自也是瞧出了永樂長公主神色有異。

見阮清綺會意,蕭景廷微微擡了擡眉梢,眼眸墨黑,就這樣看著阮清綺,補充了一句:“你我今次既是讓了她們一步,無論是太後還是陸國公府都還是要有些表示的。”

阮清綺想了一會兒,方才問道:“可是陸駙馬身上有什麽差事?”

雖然《相府嬌女》裏並不曾提及這個,但基於她現下所知細想,便也能得出結論:永樂長公主乃是陸太後與孝成帝的長女,以這兩人對女兒的疼愛,陸駙馬尚主後必是要得重用的。所以,陸駙馬身上必是領著要緊的差事——要不然,蕭景廷也不至於這般惦記著。

果然,阮清綺這樣說,蕭景廷終於點頭。

今日之事,說來也是陰差陽錯,結果更是各方妥協的產物。但總的來說,這於蕭景廷的確是好事:一是打破了燕王一直以來在人前的清白名聲;二是激化了阮家與燕王之間的矛盾;三則是陸駙馬身兼內務司總管的位置,此前一直不好動他,如今總算能夠借著永樂長公主的事動他一動......

當然,皇後醉後的模樣也甚是有趣,顏色明麗,形容可愛,令人見而心喜。下回若是得空,倒是可以尋機叫她多喝幾杯。

心下這樣想著,蕭景廷心情輕松,面上也是一笑。他也並未與阮清綺細說起陸駙馬的差事以及此中要緊,只是擡起手,曲起自己修長的手指,在阮清綺的額角輕輕的叩了叩,語聲也是難得的誇讚:“孺子可教也。”

阮清綺總覺著他這口氣好似哄小孩,偏又挑不出錯來,只好揚起眼睫,悄悄瞪他一眼。

蕭景廷也不生氣,笑著從椅子上起來,順勢牽起一側阮清綺的手,含笑問道:“正好月明,皇後便與朕一同去庭中賞一會兒明月吧?”

阮清綺並不想動,擡了擡下巴,嘴裏哼哼著道:“不去。”

然而,蕭景廷卻不吃她這一套,只隨口安慰道:“行了,就走一走,這次你陪朕。下回朕陪你。”

阮清綺:“......陛下也就說得好聽!”人家做天子的金口玉言,一諾千金,到了蕭景廷這裏就......呵呵,就蕭景廷這整日裏忙得不見人影,三餐都不定能按時用的,哪有空來陪她?

蕭景廷見她撅著嘴抱怨,反倒樂了,手上略用了點力便將人從位子上拉了起來。

阮清綺到底也沒把自己的手抽回來,就這樣半推半就的便與他一同出去了。

兩人攜手並肩的出了殿門,阮清綺頓了頓步子,站在玉階之上,仰頭去看今日的夜空,果真見著明月如輪,星光璀璨。不知怎的,她也難得的想起現代,想起現代城市裏的霓虹彩燈,想起那被高樓明燈照得不見星光的夜空。

不知不覺間,阮清綺只覺得一股子心酸自心頭而起,不由得生出感慨來,臉上悵然。

蕭景廷註意到她的神色變化,跟著頓住步子,輕輕的捏了捏握在自己掌中的柔荑,狀若隨意,但還是問了一句:“怎麽了?”

今夜月色正好,阮清綺也是難得的心緒萬千,她心下其實是有許多話想說的。

她想說自己想家想家人了,可她的家、她的家人都不在這裏,頂著她家人名姓皮囊的不過是令人惡心的陌生人罷了;

她想說自己在現代的那些經歷與過往,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,便是真說出了口也不會有人能夠理解,只會覺得荒唐——哪怕聞一知十、敏銳通達如蕭景廷也不例外;

......

阮清綺心裏千頭萬緒,面上神色卻並未大變,只抿了抿唇,將那些話都給咽了回去。她並未去看蕭景廷,也沒有沒有開口回答對方的問題,就只仰頭看著夜空,望著天上的明月,仿佛只要這樣仰著頭,眼裏的酸澀便能掩飾過去。

蕭景廷久久不曾等到回應,倒也並不生氣,只側過頭,看著身側的人。

坤元宮中燈火正明,猶如白日。可他們兩人已是出了殿門,此時正立在玉階之上,提燈跟隨的宮人皆是有意落後幾步,正恭謹的佇立在後方。正因如此,兩人此時正背對著那明明燈火,正對著前方的空曠庭院與如水月光。

蕭景廷側頭看過去時,恰好可以看見阮清綺的側臉。

她正仰著頭,默然仰望著天上明月,像是看得極認真,濃長烏黑的眼睫也跟著揚起,一根一根,仿佛都能數的清楚。明亮的燈光與銀白的月光交織著,如輕羽般的落在她的臉上,照得肌膚透白,有如上上等的玉瓷,白且易碎。

從蕭景廷的角度看去,她那猶有嬰兒肥的側臉線條竟也有了幾分的秀致。

不知怎的,蕭景廷忽的便覺得心下一軟,沒再追究下去,只是又捏了捏阮清綺的手,道:“可別站著了,還是一邊走,一邊看吧?”

阮清綺回過神來,這才壓下心頭那些亂七八糟的心緒,跟著點了點頭。她想,過去的已經過去了,可以追憶可以懷念,但終究還是回不去的;如今最要緊的還是把握當下才是。只是,她的“當下”又是什麽呢?

是和阮櫻櫻走劇情,扭轉原主在《相府嬌女》裏的悲慘結局?

又或者......

阮清綺低了頭,看了眼蕭景廷與自己交握著的手掌,然後又回握住對方的手,一齊擡步下了玉階。

帝後二人難得的沈默了下來,皆是在想自己的心思。

這般走了幾步,蕭景廷步子微頓,正欲開口與阮清綺說上幾句。只是,他步子一頓,阮清綺便走在了前面,蕭景廷眼角餘光無意的一瞥,竟是瞧見了她衣裙處的那一點紅。

蕭景廷雖不曾臨幸後宮後妃,但也不是不知人事的——事實上,帝後大婚之前,陸太後便已遣人給他送了教他知人事的宮女、畫冊還有各樣工具來.....雖然蕭景廷對陸太後給送的東西一向都是敬謝不敏,也並不曾碰過那些宮女,但也該知道的還是都知道的。

所以,當他看見阮清綺裙上那點新染的紅色,難得的怔了怔,很快便反應過來,頰邊竟是也隱隱有些發燙。他來不及說些什麽便已本能的握住阮清綺的手,順勢拉了拉,止住了她往前的步子。

阮清綺不得不止步,回頭看他,多少有些莫名,嘴上問了一句:“陛下可有什麽事?”

蕭景廷薄唇微抿,竟是第一次不知該如何開口,過了一會兒才整理好情緒,轉口道:“算了,先不逛了。我們回殿裏再說吧......”

阮清綺好容易才收拾好自己滿腔的悵然若失,這會兒正想走一走緩一緩神,哪裏肯就這麽轉身回去。故而,她當即便委婉勸道:“陛下若是有事,便先回殿裏歇一會兒吧。妾正想獨自走一回兒。”

蕭景廷:“......”

饒是蕭景廷這般能言善辯的,此時對著阮清綺竟也是覺出了啞口無言的感覺。好在,他素有決斷,便是此時也僅僅只是遲疑了一瞬,很快便抿緊了薄唇,索性也不開口解釋,伸手將面前的人攔腰抱起,簡明扼要的道:“回殿再說。”

阮清綺:“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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